2023-06-25 13:24:42 来源 : 顶端新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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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林歌
林歌,80后,文学爱好者,旅游规划师。行遍千山万水,写过四海八荒。新浪微博@林歌,公众号:握刀听雨堂
代表作:武侠系列《银月洗剑传奇》《刺世嫉邪赋》《凤凰东南飞》《光明皇帝》,青春系列《南塘》《一场游戏》《一个地方,两个姑娘》,两京系列《长安古意》《东京梦华》,诗集《江湖故诗》等,计2000万字。
#最忆是河南##中国民间故事汇#洛阳古意 · 叁
洛阳古意 · 肆
洛阳古意 · 伍
洛阳古意 · 陆
洛阳古意 · 柒
涓生,开始做梦了。他梦见自己一生的武功,都消失了。那些原本跟他称兄道弟的江湖朋友们,居然对他拳脚相向,打得他鼻青脸肿,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功。他奔跑,他逃窜,他狼狈不堪,行走如狗。然后,在他最落寞的时候,子君走过来,替他擦干了脸上的汗渍,拎着他的耳朵回到了家中。这种行为,不仅没有让他觉得大失男子汉的威严,甚至还有种温馨之感。子君将他丢在水中,给他洗去身上的污垢。那手,可真凉呀……涓生突然觉得很冷,不由地裹紧了被子。可是,还是很冷。然后,他就醒了,浑身不停地打着摆子,喉咙发痛,脑袋晕乎乎的。他自己,自己真的病了。他躺在那里,平缓了一下心绪,挣扎着起来,对着桌子上的冷茶壶,牛饮了一番,心绪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。他又唤来店家,将出银两,让帮忙请个大夫。大夫来了之后,开了个方子。涓生又央求店伙计帮忙取药,煮药。几经折腾,喝完了药,要开始昏昏沉沉地睡去。就这样,玄天黑地地睡了两三天,身子才觉得轻了些。他挣扎着起来,叫了些吃食。店伙计便催着结算这几天的食宿。涓生一摸钱袋,已是一文不名。看到他的样子,店伙计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,不由露出一丝嫌憎的笑。涓生叹了口气,从口袋里摸出那瓣纯金的梅瓣,付了房银,还有些结余。他知道,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。他便一步一踉跄地迈出店门,雇了辆马车,狼狈离开沧州,往南赶去。家,他终于要回家了。车马行了一日,车主便讨拥金。涓生算过这一天的花费之后,余下的钱也仅够一天的饭食了。那车主见涓生已无力支付下程的佣金,便找个借口,载着新雇主返回了沧州。时至此刻,涓生心里暗暗叫起苦来,这人地两生,天地不应的境况,再加上自己伤风感冒还未痊愈,不知该如何是好?他呆坐在官道旁,眼巴巴地盯住过往的车马人流,祈望着碰到一两个熟人,即或是高利借贷,也是万幸。他一边看着,一边想起了老父,想起了子君,悔恨不迭。他想着此次回家后,一定要痛改前非,做一个好儿子好丈夫,再也部与那些所谓的江湖朋友们厮混了。坐了半日,满眼尽是陌生人,哪里有半个熟面孔!眼见日头偏西,腹中已是饥肠辘辘,他捏着仅剩的几枚铜钱,买了几张煎饼一碗稀粥,算是送走了一个无望的白日。但迎来的是一个无处可归的夜晚。他想起来的时候,去拜见的那些山寨之主、大派掌门,想着当时拍着胸脯说过的有事找他们之类的话,便打算稍后经过的时候,就去借些盘缠。这样想着的时候,已经是在离沧州城区约五十里的一个小镇上。这小镇煞是热闹。人来人往,也多有佩戴者各式冰刃的武林人士经过。他走进一座酒楼,打算用身上的衣服换一碗汤面。就听得酒楼中央有很多人大声嚷嚷。涓生便问店伙计那是些什么人?店伙计说,是名震沧州的大侠云飞扬。涓生便问这云飞扬是何人?店伙计打量了他一番,一副看下乡人的表情,道:“要说这云飞扬云大侠,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豪侠,仗义疏财,抱打不平,人称沧州小孟尝。”涓生听得一喜,觉得既然这位云飞扬大侠这么有名,定是认得那沈棠的,不如跟他打听一下那沈棠的下落,即使打听不到,说不定可以借些银钱花花——店伙计不是说他仗义疏财嘛,看在大家都是江湖朋友的份儿上,能不相助?店伙计见他发愣,又白了他一眼,道:“客官,你的汤面,我马上给你端上来。”涓生却道:“我现在不要汤面了,给我换成一只烧鸡,两个酱肘子,外加一坛上好的竹叶青!”说着,便朝着那云飞扬走了过去,打算攀个交情。那云飞扬此刻正在跟另外几个江湖人物模样的汉子在说着话,见涓生过来,便问道:“兄台有何事?”涓生便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沈棠的年轻武生,并表明身份,自己原本是沈棠的结义兄长,但现在却找不到了他的下落,估计是被骗了,已经身无分文,打算跟云飞扬大侠讨几个盘缠,来日定当厚报。云飞扬倒也豪爽,道:“大家都是江湖朋友,说什么报不报的。”说着,便伸手去摸口袋。然后,一摸,却摸了个空。然后,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,他妈的,居然敢偷到本大爷的头上了,是不是不想混了,等会抓住那个三只手的,一定将卵蛋割下来。涓生一看这架势,借钱估计不可能了,便道:“既然云大侠手头不方便,那就算了。刚刚小弟叫了只烧鸡和酱肘子,小弟身上已无分文,云大侠可否……”说着,搓了搓食指和拇指。听到这话,只见那云飞扬一瞪眼睛,大声呵斥道:“你身无分文居然还敢吃烧鸡和酱肘子,我看你分明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混混。我云飞扬一生光明磊落,最见不得你这种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狗东西,见一次打一次,兄弟们,给我将这个东西打出去。”说着,手下人便冲过来,照着涓生便是一顿拳打脚踢。涓生落荒而逃。又开始下雨了。涓生狼狈不堪地逃进了一座破败的寺庙里。此刻,他身上满是青肿,衣衫破烂,肚子又饿又饥饿。昏昏沉沉肿,他在四处无遮的庙堂里挨过了平生最凄惶惨淡的一夜。回家的路,还很漫长。接下来,该怎么办?他绝不能等着饿死。他想起那些江湖中的典故——卖艺!油锤灌顶、胸口碎大石,这些硬气功夫不行,但拳脚枪棒还是可以的。仔细想想,又觉得不妥,这沧州根本就是功夫窝子,几乎人人都会功夫,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打把势卖艺,说不定会被看成故意挑衅,弄不好又是一顿拳脚。即使要卖艺,也要先走出这沧州再说。可是,眼下呢?他气得一顿脚,将一个土疙瘩狠狠地踢了出去。然后发现,刚刚踢得那个东西,好像是一只破碗。看到破碗,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洛阳城的那个乞丐。自己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,最大的原因,就是洛阳城那个侵占了自己庄园的乞丐。难道……这就是自己的宿命,早早做好了安排,要与乞丐一辈子都是不缠不休?于是,他下了这被子最大的一个决定——暂时加入丐帮。他想起太史公的话:“周王拘而演周易,孔子厄而作春秋”。又想起一个传说,传说中某朝某代某位开国皇帝,在发迹之前,也曾经营过乞食的经历。有了这两位大哲的先例,他的心里舒坦了许多。正当他走投无路地踟蹰于路途时,一家财主悬榜招仆。他便毅然决然地扔掉了乞儿的破碗,应招而去。那财主待他还不错,见他识文断字,拳脚功夫也不错,便分配他专门伺候十岁的儿子,除了辅读小主人做课业之外,兼职保镖。这种不太失体面的差事,涓生还是做来绰绰有余的。有了那段行乞的屈辱,眼下的日子倒像是在享福了。逢到节日,那财主除了平日的工钱,还额外赏些铜钱给他。涓生也都攒起不用,只盼攒够路费,好回洛阳去。白日做工,晚间便想念故乡,想着家里一定会找他找得发焦的情形。如此光阴荏苒,一过即是半年。他的人也胖了些,身体也硬朗起来,钱袋也渐近丰裕了。有一日,他带着小少爷出去逛集市。乡间的集市倒也热闹非凡。他用那财主给的零花钱,给自己和小少爷买些小玩意儿和吃食,倒也不亦乐乎。突然,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沈棠。沈棠出现在这集市上。他一手扯着小少爷,一手拨开人群,追那沈棠。沈棠仿佛也发现了他,脚步飞快地逃窜,没几个回合,便不见了踪影。而涓生却因为忙着追人,撞翻了不少摊位,踩了不少人的脚,惹起了众怒。众人就是一阵拳脚。他这才知道自己惹了祸,舍着身躯,护着小少爷,只待那财主派人来接应。到了家,涓生旧伤未愈,又添新伤,再加上激怒攻心,再次大病一场。那财主虽然为他延请了大夫,但一应支出却要由他的工钱里扣付。涓生一病半月,几乎用尽了平日的积蓄。病刚见愈,却又患上恶疮,腿上、臀上、腰间一齐生出恶疮。那恶疮颇为顽固,用尽办法,不见大转,每日流脓不止,加上近日一直阴雨不绝,伤口感染发烂,恶臭不止。那财主见涓生已无法调用,便放下一串铜钱,不顾他百般央求,将他赶出了大门。涓生从此又一次跌入苦海。涓生遭这次厄运,觉着百无生理,却又没有自尽的勇气,便再次走上乞食的道路。一路之上,羞辱、饥渴、病痛轮番折磨着他.同情、援助、自勉也同时关照着他。他渐渐地变得坚强了许多,也懂得了许多经史子集里寻不得的哲理。这些都促使他愈加愧悔。终于,到了洛阳的地界。这一日,正当他席地而坐,吞食着讨来的残羹剩饭时,撞见了几个曾经的猫狗武师朋友在田野里架鹰打猎。他像见到了亲人,一股热泪顿时喷涌出来。他顾不得蓬头垢面的狼狈,飞快地站起,大步流星地奔了过去,兴奋地招呼这班旧日的酒朋肉友。不想那些人见了他如避虎狼,十分张惶,躲之惟恐不及。涓生道:“诸兄,我乃潘涓生!”人道:“你是人,还是鬼?”涓生急道:“我怎么是鬼,难道连我也不认得了么?”这班人惊魂乍止,才道出:“这一阵你跑到哪里去了,如何弄成这副模样?”涓生道:“唉,一言难尽啊……”他还要说些什么,不想那几个人掩鼻扭脸,俱都远远走开了,任他如何呼喊,也不见人返转。涓生怔在道中,半晌说不出话。两眼只管死呆呆地望着这些远去的背影,一阵更为酸楚的心绪几乎击他倒下。怔了一会儿,他明白过来,觉得尽管吓走了这伙不讲情义的小人,却也昭示了扬州已近在咫尺的信息。一股自惭自愧,近乡情怯、吉凶未卜,临近尴尬相混合的情绪攫住了他。他不知当笑、当哭、当逃抑或当趋。最终,还是甩开步伐,疯也似地朝着远远望见的洛阳城楼奔去。#名侦探狄仁杰##洛阳古意#—— 未完待续 ——